〔一聽就想起2046裏板間房間的聖誕節,60年代的香港,無可救藥的kitsch也艷。事實上最完整一次聽到就是在2046的soundtrack,當然在商場與其他電影配樂中也聽唔少。想不到Nat King Cole原唱版的表情這麼豐富。不過Nat King Cole先生,如果你的聖誕節有我這樣忙,你的表情就不會這樣豐富了。〕
The Christmas Song (Chestnuts roasting on an open fire)
Chestnuts roasting on an open fire, Jack Frost nipping on your nose, Yuletide carols being sung by a choir, And folks dressed up like Eskimos.
Everybody knows a turkey and some mistletoe, Help to make the season bright. Tiny tots with their eyes all aglow, Will find it hard to sleep tonight.
They know that Santa's on his way; He's loaded lots of toys and goodies on his sleigh. And every mother's child is going to spy, To see if reindeer really know how to fly.
And so I'm offering this simple phrase, To kids from one to ninety-two, Although its been said many times, many ways, A very Merry Christmas to you.
詞也是出奇地簡單和溫暖,細節豐滿,歷歷在目。送給我所有的朋友,from one to ninety-two...當然,還不只這個。聖誕佳節,同場加映——IE瀏覽器上的免費翻譯,好正呀﹗(sponsored by Google)
Christmas Time is Here 當然也 painfully beautiful。為什麼?跟據上次跟HY的表白所得,大概是小時候聖誕卡寫得太多,對聖誕樹、火雞、報佳音、火爐、雪、溜冰鞋都有過度的幻想。長大後發現生在香港這個南國之都,是永遠無所謂真正聖誕的。見到花生裏這地道的美式聖誕與童年,那Christmas carol,自然成了靡靡之音。而幻想太多會痛苦,這是誰都知道的硬道理。
〔連續四天上載短片失敗,那是一段很無聊很感人的短片啊﹗上次跟HY解釋為什麼聽聖誕歌會「中邪」時辭不達意,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段Charlie Brown Christmas,卻不讓我侵權上載,好吧好吧,注定不能風花雪月。那麼先說一件熱血事︰西九香港文學館諮詢。〕第一次出席相關的公開活動,被說「你終於出現啦。」頗覺慚愧。但我要說的不是今天諮詢會重點內容摘要,那有專人負責,不用重複。而是,我的的確確第一次體現到「原來董生也會疲倦。」董生不是natural high或經常up-beat的人,但工作到手他總是非常樂觀沉著地完成。今天卻在不過不失又頗有金句與願景的一場諮詢會後,感到︰「越是接近成功,越是離心與渙散」的荒誕情緒,是我沒想到的。
P. S. 是的,BD,這是詩歌節開幕朗誦會中偷運出來的。之前信誓旦旦要每場必到的我還是慚愧了,害我都不敢覆你的missed call。但是開幕那一場我還是津津有味地待它慢慢地overrun啊。散場後與久別重逢的CCC到馬會銀袋吃了極速晚餐︰BLT、蘋果汁、Movenpick。以CCC的水平來說是很簡陋的了,但我還是頗覺豪華(明明打烊了還是會把雪櫃裏所有能吃的找出來,是馬會啊﹗江湖地位也),最重要的還是情誼不減,有話無話都能愉快地把晚飯吃完。沒有十幾年的交情,真的不行啊。
〔終於把你送了上機,凡事早作準備的你實在令我這個妻無所事事,衣書鞋藥美金證件一概不用操心,行李不超重、要用的都放在hand carry了。我好像輕鬆得雙手插袋再kiss you goodbye就可以開車走人。但……轉身走不到50米,還未離開離境大堂,居然哭﹗馬上走進Tie Rack扮shopping拭淚。濫情出乎自己意料。勉強想出的理由,是你臨行捧著我的臉說︰「記住,千祈唔好俾佢激到你。知道嗎?」「佢」者,SG也。〕
p.p.s. 感謝多聞的新朋友,見到我的電話號碼內含1984,blog名又是2+2=5,就問 do you really believe that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我才後知後覺地知到2+2=5的出處。我一直想的都是Radiohead。之前若有人問我《一九八四》講什麼,我一定能圓滿答個三五分鐘,但其實我真的沒看過原著。真正的經典︰所有沒看過的人都覺得自己有看過的書。卡公又說對了,他也是真正的經典。
〔劉公,我不怕在這裏說,也不怕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必須說,每次收到你的贈書,我都會產生類似朱自清《背影》裏的情懷。當然書不是橘子,你也絕不像我阿爸,但每次見你好累地拿著一包厚皮書說︰「收好啦,NY,非常有用 / 有錢都買唔到。」我就想哭。也終於明白為何BW一見你,泣不成聲。〕 這次收到的是Alvin Kernan的The Death of Literature, Gerald Graff的Professing Literature: An Institutional History及John M. Ellis的Literature Lost: Social Agendas, and the Corruption of the Humanities。還有《荒人手記》和《古都》的英譯。前三部書都不算是理論浪潮尖端之作,但翻過後我覺得要是這個暑假不好好看完就是我抵死﹗那個廣博、紮實與尖銳,很久沒見了。其中Alvin Kernan的書更多追一本,In Plato's Cave, 講學術生涯與期間的範式轉變,奇趣無窮。
贈書經常會有,有些覺得有著數可撿,很樂;有些讓人非常納罕,沒處放;但劉公的書,收到會覺得份量特重。其中原因是,這些書都有他的批注,都細細讀過,有些非常爆笑,有些實在無厘頭。今次送書給我,又亂加按語︰「你老公寫的嗰d咪Death of Literature囉。」氣得我﹗但那書真是精闢,講文學如何輪流給不同理論思潮殺死,死了好多次﹗
我會用功的了。現在就去﹗
〔關於贈書者,昨天還有一位,要代SG感謝他︰「KF叔叔,The Usborne Book of World History,謝謝啊﹗多得你我才要提早讀中四的西史啊﹗太看得起我了﹗」〕
〔人人都在熱血暴走的六月,我懷著懺悔的心情在這裏宣佈︰買了。〕詳情也不用問了,exactly the same with the one in the picture. 至於原因,也是不用問的,確實已喜歡了好久,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聞說手袋的flap裏有一拉鍊暗格,當年Coco設計來收妥情書,以免被現任戀人看到,云云。 頂級的品牌神話,PR萬歲﹗ 但鬼信佢。 況且現在誰會有信?字條?設一暗格放好你的Blackberry好了。
有個索隱的看法是,片中青年日軍角川與陸川之名只差一字,說不定就是陸川的自況。初看覺得這話近乎是個天方夜譚的「食字gag」,七十年代生的中國導演幹嗎去代入一個日本軍人角色呢?但轉念一想,又有點道理。陸川的《南京﹗南京﹗》在美學上就是整個地「潔身自好」,每個角色互為表裏、小心鋪墊人的尊嚴,而且不太厚又不太薄,人物都在短短百五分鐘內完成了練歷、頓悟、救贖的三部曲。這跟角川在地獄似的戰爭中不嫖、不搶、不濫殺不是一樣嗎?最後角川太陽穴上的一槍,與陸川導演 to shoot(the film)的決心,都可看成完成直面這段歷史的責任的最後一個儀式。根據健吾san跟中泉英雄做的訪問,陸川導演從一百個演員中挑選飾演角川的中泉,全憑眼緣,沒有試演一段的囉唆,只翻翻CV,再定睛看兩眼就成了。這也有找尋second self的意味。
〔其實,戲還未睇。所以這不是一篇影評(從來不是),頂多是一則trailer評。也曾想過像隻戰羊一樣衝出油麻地看了再說,但實在太多責任未了。也許正因做不完的瑣事太多,才會被九唔搭八的一套摔角電影打動很久很久……〕橫看豎看我也不會對摔角有興趣,那俗艷的暴力,即使曾引出羅蘭巴特非常camp的符號學分析,我也難以著迷。我只是一直記得Sean Penn在奧斯卡向Mickey Rourke致敬,兩個回頭浪子,'he is my brother',台下架著茶色墨鏡的Mickey尚算有型有款。
點解?點解?(我一激動就寫廣東話的毛病又來了)Bruce Springsteen的歌聲一響起,就有種浮生掙扎,急景殘年的感覺。這個flashy又macho,披著羊皮與長髮的摔角手,會在深夜電視機前拉開一罐啤酒,會戴著老花眼鏡看女兒的學生照片,會戴著shower cap在超市兼職(呢呢呢,同鮑起靜個款一樣),和女兒訴衷情會看到左耳的助聽器……old like a piece of broken meat,他自己說的。
〔我還是那麼支持香港電影片名的神譯。浮生路vs真愛旅程,我覺得又贏一仗。朦朧中覺得可能兼有一點點音譯……浮生路,revolutionary road。浮生、若夢、沈約、六記……無限聯想。真愛旅程?整個故事最精彩處就是巴黎之旅終未成行呀,又何來旅程呢?〕 我想我對於50年代美國是有點感冒的,毫無抗體可言。上一次感冒的是The Hours,妮歌潔曼與梅麗史翠普都可暫放一邊,Julianne Moore那一段實在中伏,含蓄至令人透不過氣。那些Oldies, 那些市郊玩具屋房子、太太歇斯底理又溫柔(隨時出走),丈夫軟弱又憤怒(隨時一夜間失去一切),戰後對平庸安穩的渴求,麥卡錫主義witchhunts的變本加厲,總讓那美好樣板生活底下充滿張力,讓人迷惑。至於生活美學上的小物就更不用說了,《浮生路》的old school風的衣飾鞋帽、一桌一椅、燈飾杯盤都看得我相當fetish。單看道具,已夠我慶幸在看的不是隔壁4號影院的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了,真的一點不curious啊。
因此,情人節前搜購禮物的過程,在我而言,最痛苦的,並不是買不到心目中 'the present'(反正節日年年有,今年買的不合明年可再努力),而是在選購過程中,看到太多太多太多合自己心水的禮物﹗並且覺得,如果他會送這個就好了﹗結果遊走一巡,心裏無端多了長長的wish list,而最終結果,總是不中,那就不免悻悻然。
信,現在誰還有信?把信留下、印刷、出版就一定好嗎?記得數年前聽德威老師講The Three Epiphanies of Shen Congwen,很好聽的lecture,但1947-1957的沈從文,精神崩潰,實在讓人十分不忍。二哥的三三依然美麗,但已有太多不復往昔又未能言明的改變,政治意識形態漸行漸遠。以致沈在張兆和一張非常美麗的「中國公學女子籃球隊合影」背後,題上「三十八年三月廿六日在北平重閱彷彿有杜鵑在耳邊鳴喚。」兩天後,沈「在病中尋求解脫,獲救後,被送入精神病院。」自殺前凝視妻的少女時代,那杜鵑啼血的意味,不用多說。那時的二哥,面對那嚴峻的十年,文友一個個遭遇折磨,妻子卻越發能與時代同步,回首,實在是很痛苦的。早前的纏綿單純,讓往後日子加倍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