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4日 星期二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謝謝贈書,我讀的《今天》都是靠BD你慨贈的,非常慚愧。
今期最後一篇〈十年觀察與思考後記〉,十分珍貴,珍貴在勇氣,在坦言忐忑(對一些事情,原來連忐忑也需要勇氣),在揭示今天我們活在一個多麼舒服的鐵屋裏,並且早已懶得吶喊。

「紅色恐怖」、「醜話說在前頭」,還有「三.一八慘案七十三周年祭」的弦外之音,無法不訝異,無法不悲傷︰「無論是北洋軍閥還是國民黨當局,他們在鎮壓了學生以後,還是迫於輿論壓力,作了某些讓步,例如允許驗屍,允許學生和社會各界舉行『公祭』,表達民意,而在共產黨治下的六四,是完全不顧及輿論與民意的,不僅毀屍滅跡,連死難家屬表示痛苦的權利也被剝奪﹗」

民國時期,北洋、國民黨,我們曾經多麼輕易就在文學史裏嗤之以鼻的兩個名詞,但原來都比我們現在喜聞樂見、GDP增長近9%、形勢一片大好的中國,多一點點的民意與良知。
就是因為形勢大好。我們都不想心頭的墳。

能夠把研究做到成為生命的樞紐,是幸福也是痛苦的。〈十年觀察與思考後記〉讓我們再讀到《我的精神自傳》裏一句看似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話,非常簡單,非常淺白︰「我作為老師,卻沒有盡到保護學生的責任,儘管我無能為力,但我仍然不能擺脫內心的愧疚和不安,這至今仍是壓在我心上的墳。」先生您說「北大精神」已去,但我們都因為您才認識「北大精神」。

「錢理群,一生裁為四截。前二十一年,算是入世前的準備:1939年出生重慶,在南京讀小學、中學,在北京大學親歷反右運動;中間十八年,在邊遠地區貴州安順小城中等專業學校教書,在社會底層經歷了大饑荒和文化大革命;1978年重返北京,與北京大學青年學生、同代友人一起,風風雨雨二十四個春秋,並寫有《心靈的探尋》、《與魯迅相遇》、《周作人傳》、《豐富的痛苦——堂吉訶德和哈姆雷特的東移》、《1948:天地玄黃》等研究周氏兄弟和現代知識分子精神史的著作;2002年退休後五年,又回歸中學和貴州,關注語文教育,西部農村教育,地方文化研究和青年志願者運動,同時從事現代民間思想史研究。六十八年的生命,和兩個空間——貴州與北京大學,一個群體——中國的年輕人,建立了血肉的聯繫,其主要聯結紐帶,則是魯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