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與大學時期偶像TC到青山古寺閑逛,上回在台北見他,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就和我站在這個「香海名山」的牌坊下頻說右邊那個「錫」字寫得有多好,怎樣利用毛筆的內側宕開一頓。我只聽懂了一點,但對這中間的十五年,似有無窮體會。總之,謝謝你和雄溪兄,那天好愉快。〕
交了《字花》的稿。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update。
還有兩天就離港,稿債還是纍纍,每分每秒都在同時想起碼三件事。潛水多日,都不敢上來留下任何痕跡。但偏偏,這幾天還有瑣瑣碎碎的事一直想著要記下。現在補回。
星期四,與BD先生午飯,豐富好吃得有點罪過。你有你的從容,也有你的辛辣。你叫某人還是少寫一些詩,我嚇得只懂大笑。諾貝爾獎公佈,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Clezio,真有那麼好嗎?《偶遇》和《金魚》完全提不起勁。反而另一本不見經傳的The Round and Other Cold Hard Facts令我很想帶在飛機上看。也許是英譯,起碼書名比較有力度。
星期五(是的,那時我還未交稿,未想好嘛)終於看了《情迷巴塞隆拿》。唉。活地阿倫,快要變成絕地阿倫了。我說過對劇情是零期待的,畢竟《迷失決勝分》以後,好像也不能再活過來。但,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點的感動呢?畢竟是written and directed by Woody Allen啊﹗老哥你以前說盡幾多聰明話啊。任你出名喋喋不休,還是珠玉紛陳。現在,全片要是找到一句散場後可作談資的話,我已心滿意足。但,無﹗什麼「未完成的愛最浪漫」、「我們天造地設但總欠一點什麼」。好了,我說過我是來看型男的,Javier就如想像般那麼有型,一出場就讓我恣無忌憚地驚呼起來……直至散場後董生不動聲色的一句「靚仔嗎?我倒覺得他像長了頭髮和鬍鬚的詹—瑞—文。」(﹗﹗﹗﹗)好過份又好高明的攻擊﹗完全解咒……因為,真係幾似。六十五大元,兩個小時,痴心盡付東流。
星期六早上,驅車到嶺南探望TC先生。本是平平淡淡且頗有公事意味的見面,但畢竟TC的《我妹妹》是不可取替的,當年那書看得我相當激動,那麼惹人好感的男人懺悔體。記得那是我少數會一氣看通宵的書。那時還住在沙頭角,看完天微微的亮,那藍藍的魔術時刻,海面有雨。我就想起書末妹妹嫣然一笑對哥哥說︰「很賤,你們男人。」
九三年在台訪問他,當時身邊的女友就是現在的妻子。所以在我印像中,TC看來非常專一,而《我妹妹》就肯定是大說謊家的後設操練而已。但這次見面,你好平淡地講起台北八十年代的紙醉金迷,以及如何在不同女友家中投宿來解決不用另租房子的問題。女友分佈台北市各區,在哪裏應酬過後也不怕找不到落腳點,沒有應酬的日子,帶上兩本書也可消磨一夜。(後來再三細想,真是好厲害而瀟灑的點子啊。聲稱與父母同住,就更不怕女友們同時摸上家門的危險了。我要是有個來生,身為男兒,有這點本事的話,也要試試。但這種事由女子來做就有點慘,那艷福和自由,全都不知跑哪裏去了。)
關於你近年的轉變,我們都談到了,一點點。我明白你「教育讀者」的意圖,但也想你明白我們讀者的貪婪。聽說《我妹妹》又再版了,可見你的聰明還是讓我們多麼過癮。不過,當我在一杯又一杯奶茶之間聽完你說的《春燈公子》、《戰夏陽》、《一葉秋》及《島國之冬》,我想有一天還是會把這四部書看完的,不論那會對我的國學根基帶來多大的挑戰。
HY,幾小時後你就上機了,我再過一天就到。真的十分期待,肯定也會如你所言,相見欣然吧。明天,我要好好地講課,好好地做好一切工作,然後飛過來與你會合。
小孩子心情,出發之前,瑣碎得緊,各位見笑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