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5日 星期六

La Siesta

〔今年514,最難忘而奢侈的,是久違了的午睡,沉沉的,有一點昏熱與一點清涼,好幾個亂夢,不好也不壞,一個接一個,因為知道這天是你的,連做惡夢也不慌不忙。一邊做夢一邊消化午餐,想起以前的中學時期,有一陣子也是日夜顛倒,放學回家一抛下書包就掉進沉睡森林,凌晨才温習和做功課,東方既白才沐浴換校服上學去。這種生活,母親居然讓我維持了一兩年,不知是否開明之一種。〕
原來要找午睡的圖片,會有許多cliche,一般是非常女性化的海棠春睡(但我對人類的睡相一般是悲觀,只有小孩子能睡個一塵不染〕,還有是帶南歐或南美風情的慵懶,又hammock又棕櫚又海風。其實我印象中的午睡是很生活化的,一次是九七年在布拉格申請進匈牙利的簽證,中年女職員梳個張曼玉花樣年華的頭,文件辦到一半,著我們兩小後再來,我們也真的去午飯,回來後就見到她睡得又亂又扁的頭,以及非常好的氣色和惺忪微笑。有午睡習慣的民族是可敬的,至少也可羡慕,那是無事驚心的大氣。至於大學時期所讀蘇辛詞裏的乳燕飛華屋是另一個理想極端,上片每一句都是極上之午睡,閒散無聊賴,對比下片的芳心千重。

乳燕飛華屋
悄無人 桐陰轉午 晚涼新浴
手弄生綃白團扇 扇手一時似玉
漸困倚 孤眠清熟
簾外誰來推繡戶 枉教人 夢斷瑤台曲
又卻是 風敲竹

孤眠清熟的境界不容易卻又讓人羡慕,多心的人不易午睡,如另一幅高更的午睡圖,根本沒一個人睡得著,太快樂太滿足就有這種表情,想睡,卻怕浪費。小時候在外婆美孚新邨的家裏就是這樣,很想延長在沁涼竹蓆上的午後,只能裝睡,五分鐘為限。感覺非常甜蜜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