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電郵問我︰怎麼像一陣煙消失了?我說︰煙才不會消失,它很頑強的,驅之不散。〕 我不是說過了嗎?很快樂,或者很煩惱,我就消失了。不過不失,我就寫寫停停。
2012,我不想給它太多的注意力(始終擠不出末日情意結),或貼上太多幸福的想像。快樂,夠用就好。
前星期五看完奇情但想不出什麼大意義的《我的華麗皮囊》(令人懷念《聖教慾》),上星期五因為寒冷天氣警號生效,留在家裏靜靜地看羅西里尼的《方濟各的小花》(The Flowers of St. Francis)。清涼甘美如泉水,幾乎是反敘述的聖徒行傳,但又如此充滿生之喜悅,修士像一班傻瓜一樣追隨、奔跑、生活。意大利原片名乾脆更直接地說,方濟各,God's Jester,神之小丑。
那晚期中世紀的畫意,Giotto di Bondone,依然扁平,但已經開始講究人物的佈置與空間的可能。最愛看群戲間的動線(上圖︰迎接Sister Clare的一幕),還有那明媚的陽光,草原,小教堂壁石的質感,方濟各動輒嚶嚶地掩面而哭,皆慈悲而柔美。
我想,費穆當年的《孔夫子》,所追求的也是這種境界吧,孔子與天主,某程度上,本無二致。
值得一提的是,導演羅西里尼當時正陷入與英格烈褒曼的雙料婚外情壓力之中,褒曼在羅西里尼的鏡頭下不再是北非諜影式水銀燈美人,而都是在婚姻危機中艱難尋求救贖的苦角色,Stromboli, Europa' 51, Voyage to Italy, La Paura,不得不佩服他們,這,簡直以毒攻毒,飲鴆止渴。
但在種種紛擾和罪疚之中,1950年就有這一朵小小的,方濟各的小花,有風自南,翼彼新苗,讓我們相信,在最千夫所指的決定背後,每個人,總有自己心深處的信、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