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9日 星期六

兩地Skype

〔終於把你送了上機,凡事早作準備的你實在令我這個妻無所事事,衣書鞋藥美金證件一概不用操心,行李不超重、要用的都放在hand carry了。我好像輕鬆得雙手插袋再kiss you goodbye就可以開車走人。但……轉身走不到50米,還未離開離境大堂,居然哭﹗馬上走進Tie Rack扮shopping拭淚。濫情出乎自己意料。勉強想出的理由,是你臨行捧著我的臉說︰「記住,千祈唔好俾佢激到你。知道嗎?」「佢」者,SG也。〕
一路回家才想清楚,也許有一半淚水是為我自己未來這三個月而流的。昨夜SG居然不願回家睡,我想他也是個不懂表達感情的人,逃避跟daddy話別,也是處理情感之一法。

我樂得安靜地再複習一次你給我的duty list,考試筆記一樣四張A4紙加四大file︰SG上學流程、課外活動安排流程、日常生活流程、搬屋流程、與新舊業主交涉紀要……結婚十二年,我好像今天才知原來一個家庭複雜得像一家公司。至於我開學後的工作與平日事務,完全未計算在內。

我有預感,未來這個blog會進一步變成一片荒原……又或者痛苦得天天來這裏灌溉苦水。

一切視乎Skype輔導機制是否成功了。昨天預演了一次,還不錯,董生在Skype上好像比平日有趣,還打趣說可以出版「兩地書」,作為IWP的副產品。談了大半個鐘,see you in the dinning room結束。

今天回家覺得房子好大呢﹗不知是好是壞。是好吧?在這個樓市呎價反彈的日子……

p.s. 各方好友,忘了一提,我已找到房子了,而且已經找到好久了,請不要再send一些「筍盤」給我——尤其是那些二千呎以上的半山單位,謝謝了,大家請不要發神經。多謝合作。

p.p.s. 感謝多聞的新朋友,見到我的電話號碼內含1984,blog名又是2+2=5,就問 do you really believe that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我才後知後覺地知到2+2=5的出處。我一直想的都是Radiohead。之前若有人問我《一九八四》講什麼,我一定能圓滿答個三五分鐘,但其實我真的沒看過原著。真正的經典︰所有沒看過的人都覺得自己有看過的書。卡公又說對了,他也是真正的經典。

2009年8月19日 星期三

無端端又去台東

〔事實又怎會是無端端呢,我和董生,那個忙,還一家三口地出動……但,旅程核心以外之無事可做,看山看田,看樹看雲,一天散步10km,又確是相當的無端端。白底藍字的鐵路站牌總給我莫明的親切感,我們就從停用的舊台東站徒步走到也是停用了的馬蘭站,然後沿著廢棄路軌一路走去。路經之時,竟似舊地重遊。〕旅程的核心比想像中簡單,完成了還有許多空閒。在那個到哪裏都要走路,出租車都要電召的台東「市」,沒有百貨公司沒有地鐵沒有巴士沒有升降機,SG你在烈日下還是相對的安靜和自得,並時有金句,例如︰「如果我在這裏住,我想我就會乖了。」最近動輒被你弄得熱淚盈眶,原因有好有壞,這句話也不例外,淚水在於︰一、你好像開始意識到自己有毛病。二、你是不能在「這裏」住的。台東和香港差太遠。

如果你是個鄉村小孩,你會快樂一點嗎?
你的媽媽好想知道。

台東的天空真的很藍,小孩子心目中的藍天,房矮而顯得天闊雲遠。記憶中香港沒有過這樣的藍天,勉強只有在日本動畫裏想像過。獨有的南國之夏。天藍色就應該是這樣的,很濃很深,但始終不失清澈透明。就多貼一幅在這裏吧。隨意用手機拍下的,沒有任何加工就藍得這樣可愛。隱約還可以看到你們父子倆在火車影子裏的身影。你媽媽不會拿鏡頭,天空跟火車就顯得有點歪斜。這輯照片如果加上你的May May姐姐即媽媽的朋友棋尹女士所贈的《橫山家之味》電影原聲配樂,應可以做一個不錯的 Powerpoint。(但無端端又做什麼 Powerpoint呢?你一定會問。)

2009年8月4日 星期二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謝謝贈書,我讀的《今天》都是靠BD你慨贈的,非常慚愧。
今期最後一篇〈十年觀察與思考後記〉,十分珍貴,珍貴在勇氣,在坦言忐忑(對一些事情,原來連忐忑也需要勇氣),在揭示今天我們活在一個多麼舒服的鐵屋裏,並且早已懶得吶喊。

「紅色恐怖」、「醜話說在前頭」,還有「三.一八慘案七十三周年祭」的弦外之音,無法不訝異,無法不悲傷︰「無論是北洋軍閥還是國民黨當局,他們在鎮壓了學生以後,還是迫於輿論壓力,作了某些讓步,例如允許驗屍,允許學生和社會各界舉行『公祭』,表達民意,而在共產黨治下的六四,是完全不顧及輿論與民意的,不僅毀屍滅跡,連死難家屬表示痛苦的權利也被剝奪﹗」

民國時期,北洋、國民黨,我們曾經多麼輕易就在文學史裏嗤之以鼻的兩個名詞,但原來都比我們現在喜聞樂見、GDP增長近9%、形勢一片大好的中國,多一點點的民意與良知。
就是因為形勢大好。我們都不想心頭的墳。

能夠把研究做到成為生命的樞紐,是幸福也是痛苦的。〈十年觀察與思考後記〉讓我們再讀到《我的精神自傳》裏一句看似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話,非常簡單,非常淺白︰「我作為老師,卻沒有盡到保護學生的責任,儘管我無能為力,但我仍然不能擺脫內心的愧疚和不安,這至今仍是壓在我心上的墳。」先生您說「北大精神」已去,但我們都因為您才認識「北大精神」。

「錢理群,一生裁為四截。前二十一年,算是入世前的準備:1939年出生重慶,在南京讀小學、中學,在北京大學親歷反右運動;中間十八年,在邊遠地區貴州安順小城中等專業學校教書,在社會底層經歷了大饑荒和文化大革命;1978年重返北京,與北京大學青年學生、同代友人一起,風風雨雨二十四個春秋,並寫有《心靈的探尋》、《與魯迅相遇》、《周作人傳》、《豐富的痛苦——堂吉訶德和哈姆雷特的東移》、《1948:天地玄黃》等研究周氏兄弟和現代知識分子精神史的著作;2002年退休後五年,又回歸中學和貴州,關注語文教育,西部農村教育,地方文化研究和青年志願者運動,同時從事現代民間思想史研究。六十八年的生命,和兩個空間——貴州與北京大學,一個群體——中國的年輕人,建立了血肉的聯繫,其主要聯結紐帶,則是魯迅。」